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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风千里郁孤台
来源: 作者:纪检监察室 日期:2016年04月01日 16:08 点击次数:

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,馥郁的脐橙花香氤氲着大地,把赣州的山水浸染得春意嫣然。辛勤的耕耘者或疾走或徐歇,播撒着绿色和希望。他们如此沉醉如此满足,让我这个千里之外,从湖湘泸溪奔走而来的客人深深地艳羡。这时的我,既有游子的踌躇,又有赤子的感喟。心有灵犀的主人邀我们直奔郁孤台。天下楼台亭榭,也曾登临几处,戈壁中苍茫有之,汪洋处寥廓有之,危崖间战栗有之。而揣度其名,这般震撼而又契合的,唯有郁孤台。郁者,深沉却不阴暗,凝重却不呆滞;孤者,风雨里独立,艰难处傲然。天地之间,凡有沸腾血性又想力求心境平和的,定然不应舍弃与郁孤台步趋相惜的机缘。

今日的郁孤台不过三层十七米,没有唯我独尊的霸道,没有流光溢彩的妖娆,坐落在贺兰山的春色之中,轻灵而瓷实。她仿若久违的朋友沏了乡间好茶,凝望着你,等待着你。就在随意的步伐中,当我们还在舒同的匾额里飘逸,还在辛弃疾的眉宇间感怀,已然就在郁孤台的最高处了。面对春水长天,不妨把栏杆拍遍。这春水,是章江在涌动,直到视野的远处与如练的贡江汇合,成为奔腾的赣江;这长天,无所拘束,容纳一切,几行白鹭是她活泼的证据。白鹭一直高飞,几分执着,几分闲适,把我们的目光转移到历史的镜像里去了。

人间万物,水以柔取胜。有了水,世界才灵动起来。智者乐水,仁者乐山,中国人面对水,特别是流淌奔腾的江河之水,往往情趣盎然,勃发无限风骚。如此的风情,豪迈者有之,如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”;深邃者有之,如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”;启迪者有之,如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”;自爱者有之,如“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”。但是面对滔滔的水面,面对浩渺的流势,更多的是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”的慨叹与哀愁,知者的哀愁,知者的慨叹。人生不满百,常怀千岁忧,顺流逆流,我们终究是沧海一粟而已。郁孤台呀,就与这样的水域相守,看江山更迭,品时代兴衰。仁人志士每每登临郁孤台,必感触家国,激奋自身,万物苍生,录于笔端。民族英雄文天祥曾任赣州知州,遂有《题郁孤台》一诗,云:

城郭春声阔,楼台昼影迟。

并天浮雪界,盖海出云旗。

风雨十年梦,江湖湖城思。

倚阑时北顾,空翠湿朝曦。

由此再前推100年,我们并不陌生的辛弃疾于南宋淳熙二年(1175年)在赣州就任江西提点刑狱的时候,写下了著名的《菩萨蛮·书江西造口壁》,此词被誉为“慷慨纵横,有不可一世之概”,其云:

郁孤台下清江水,中间多少行人泪。西北望长安,可怜无数山。

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江晚正愁余,山深闻鹧鸪。

辛弃疾在动荡中漂泊了一生,忧郁了一生,还慷慨了一生,他的诗文正是命运遭际的全部注脚。他几乎用一种百折不挠的姿势致力于反对南宋朝野的偏安政策,积极主张恢复中原。于文中,他直抒多少胸臆,于武里,他总在挑灯看剑。现实无奈、朝廷无能、百姓无助,就这样无情地作弄着矢志“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”的热血男儿。山河破碎,几无可挽回,“中州遗恨,不知今夜几人愁?谁念英雄老矣?不道功名蕞尔,决策尚悠悠”成为辛弃疾最后的剪影。身在赣州的辛弃疾不过35岁的铿锵年华,本应在千军万马中“挥羽扇,整纶巾,少年鞍马尘”,却由于政见与主流不合,只能在偏远之地落个闲职,干些喽啰小事。郁孤台,于是成了难酬壮志的辛弃疾一陈愤懑的寄托,成了悸恸社稷的辛弃疾酒浇块垒的壶觞。令千年后的我们仍要感动的是,郁孤台上的辛弃疾总是北望,不曾有过太多的幽怨,执着于理想,忠诚于正义。郁孤台上的辛弃疾或许形影相吊,或许身心俱寒,却没有向现实低下高贵的头颅,没有在怅惘里丧失自己的气节,更没有一丝一毫走向堕落与麻醉。他沉雄勤勉,还砥砺前行;他不与流势为伍,还不遗余力地挽扶他人。

时光总被雨打风吹去,三年后的南宋仍在“西湖歌舞,暖风犹醉”中浸淫弥散。1178年,辛弃疾还是这方郁孤台上的辛弃疾。此时,他的视角,他的笔锋竟在冥冥中触及到了“濒之武水”的泸溪县,为武陵山脉里的这个弹丸之地留下了惊鸿一瞥。这年,同是南宋主战派的张栻任荆湖北路安抚使,颇有雄心壮志,因此力请“知其豪杰,熟其形势”的范南伯从金人占领区来担任泸溪县令。辛弃疾正是范南伯的妹夫,两人“皆中州之豪,相得甚”,可谓惺惺相惜。当时辛弃疾已离开赣州转任湖北漕运副使,很希望范能出仕荆湖之地。而范南伯因对朝廷没抱什么希望,不仅迟迟没有赴任,还很想学陶渊明去躬耕南亩,采菊东篱。一以贯之以天下为己任的辛弃疾当然怒其不争,于是借祝寿的机会,写下了用心良苦、气势磅礴的《破阵子·为范南伯寿》,泸溪两字赫然出现,词曰:

掷地刘郎玉斗,挂帆西子扁舟。千古风流今在此,万里功名莫放休。君王三百州。

燕雀岂知鸿鹄,貂蝉元出兜鍪。却笑泸溪如斗大,肯把牛刀试手不?寿君双玉瓯。

在这首镗鞳大声的词里,辛弃疾信手拈来,要范南伯向本家里胆识才智出众的范增、范蠡学习,敢于赴时艰,挡国难,拼就一番功业;更不要错误地以为县令职位低小,泸溪又地处偏僻就难以作为。辛弃疾鼓励范南伯应以陈胜、周盘龙、宗悫等前人为榜样,像他们存大志而可以承受委屈怠慢,不妨像他们那样直面人生在泸溪一试身手,把泸溪治理好后再图更大的空间。如果我们查阅泸溪县志,后来范南伯的确到泸溪担任了两年县令,政绩似乎无从考证。但是,其他史书里记载的范南伯后来倒是“治官如家,抚民若子”,极受百姓拥护。不难看出,受到辛弃疾激励后的范南伯从泸溪开始走出了绚丽人生的跬步,很小却很坚实。

站在郁孤台上,千帆远了,万木皆已盎然春意,我久久不愿离开,不为愁绪,不因感伤。在伟大的时代里,我们无非是平凡的一员,却往往怀有愧疚甚至彷徨,怕辜负了光阴,怕亵渎了俸禄。春风浩荡,似乎泸溪依稀可见,似乎柑橘摇曳生姿。千里之外,远山如黛,沅水悠悠,勤劳的人们在自由劳作。我想,或许辛弃疾的目光亦一如既往地穿透时空,关注着郁孤台,眷顾着不以千里为远的泸溪吧。(王庭坚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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